孙传哲与他的苏州园林邮票

   中国著名邮票设计大师孙传哲(1915-1995)已离开人们已经十多个春秋了。这位曾从事四十余年邮票绘画设计、从他那生花妙笔中诞生过无数邮艺奇葩的设计师对苏州园林可谓情有独钟。苏州园林一直是他人生的一个诗境和梦境。怀揣着这样一个梦境，孙传哲终于有一天好梦成真，亲手揽得名园的奇秀美景，一展于他那心中的方寸天地之间。

   孙传哲的画笔与苏州园林有缘，这似乎是一种天意。1915年生于浙江宁波的孙传哲，在宁波这座日闻螺号，夜枕潮声的海滨城市里，他似乎自幼就迷恋于家乡宁波古城世代相袭的传统文化风韵。宁波那闻名于世的报国寺，天一阁藏书楼，还有那林木葱郁的天潼、阿育王寺和奉化溪口的青山绿水间，都是孙传哲年幼时魂牵梦萦的一方桃源。宁波这处开放口岸的很多名胜有着和苏州园林同样具有浓郁人文气息的氛围。以至岁月倏忽数十度春秋后孙传哲首次来到苏州，看了这些世人梦境中的苏州园林以后，曾一回回心动地与他家乡的报国寺和天一阁相互比之。虽然两地园林名胜各有不同，但孙传哲的心隐深处，苏州与宁波的园景就象一条纽带系着的两颗翠珠儿，同样给人有着回味无穷的迷人魅力。

   孙传哲早年就读于宁波一中，后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上海美术专科学校学绘画。两年后转到南京中央大学艺术系深造，师从著名的绘画大师徐悲鸿、潘玉良等，从此奠定了坚实的艺术功底。抗战爆发后，孙传哲全家从宁波逃难到上海，生活无着，1936只能靠画广告和卖字画为生。同年，在上海沙洛斯基画室任助理画师时，孙传哲首次承担了国营招商局75周年纪念邮票的设计。1947年，孙传哲报名参加了旧交通部邮政局驻沪供应处仅招收一名邮票设计人员的考试，进了南京邮政局驻沪供应处任专职邮票设计员。从此，孙传哲的绘画与邮票结缘，开始了他的邮票设计生涯而直至终身。

   新中国成立后，孙传哲作为中国第一代邮票设计家的翘楚人物，一生为新中国邮票设计写下了璀灿的一笔。1949年上海解放，他就为华东邮政管理局设计了“中国人民解放军二十二周年纪念”邮票和“毛泽东像”普通邮票。而后，他参与设计了新中国第一套纪念邮票，并设计了新中国第一套特种邮票、第一套普通邮票、第一套航空邮票和第一套欠资邮票。40年来，孙传哲设计或参与设计的邮票达150余套，在1980年评选出的建国30年最佳邮票中，由孙传哲设计的占了三分之一以上，其中《开国纪念》、《梅兰芳舞台艺术》、《中国古代科学家》、《黄山》、《台湾风光》、《金鱼》、《熊猫》、《金丝猴》和后来的《苏州园林——留园》、《苏州园林——拙政园》等邮票，在国内外邮坛上享有盛誉，深为集邮者所青睐。1981年，孙传哲以中国高级邮票设计师的身份第一次代表中国赴奥地利参加维也纳WIPA国际邮票展览会，荣获大会授予的荣誉证书。

   1980年，已过花甲之年的孙传哲欣逢了人生两件喜事，一件是中国建国三十年最佳邮票评选揭晓，孙老是该次盛况空前的评选中第一个受奖者，三十年佳邮其中三十套邮票有三分之一是他设计的。第二件喜事则是他正在设计着一套《苏州园林》邮票，其中包括苏州拙政园、留园、沧浪亭和狮子林。于是这位年届花甲的老人踌躇满志地从北京一回回收拾起行囊，三下江南来苏州园林实地写生。

   孙传哲所设计的四套苏州园林邮票中留园是最先动笔的，这可能是因为其色彩绚丽秀雅的留园最适合于他擅长的中西绘画结合的特点。确实，留园从选景到绘画设计以至最后的印制发行，都无不展现了该邮票上中国画和西洋画结合的特色，用西洋画的色彩，中国画的线条，既把苏州园林的精巧秀雅表现出来，又把四季景色的变换鲜明地再现出来。

   孙传哲来留园写生时，最先听到的是留园这座清代园林向有建筑山石之美。留园园内曲径蜿延、环廊迂回、亭轩互映、厅堂宏丽、山石婀娜、古木参天，不愧是一座有着好山好水好建构的名园。留园的诸多佳景缤纷乱眼，但却总又让人赏心悦目。由于整个园内环廊绵延曲折处处相连，于是留园有了“雨天游园不湿鞋”的美誉；又由于留园的厅堂馆阁众多且宏伟，也有了留园以建筑美见胜的赞叹；还有留园有江南第一峰的假山太湖石冠云峰和无数百年古树等等，留园应该说是占尽了园林的风光。孙传哲在写生时面对众多佳景经反复考虑后终于将留园最具特色的“春夏秋冬”四季景色构成这套邮票的主体。四季园景即：春到曲溪楼、远翠阁之夏、涵碧山房秋色、冠云峰晴雪。说到留园中那峰太湖巨石冠云峰被搬上“邮花”，孙传哲在构思设计方案时，是陪同参观的园林专家建议设计进邮票的。冠云峰是北宋花石纲的遗物，以瘦、漏、透、皱而称绝于世，它和杭州西湖的“皱云峰”、上海豫园的“玉玲珑”、南京瞻园的“仙人峰”同称为江南四大奇石。

   孙传哲在设计中为了充分展现留园特色，首先采用了他最擅长的传统中国画的勾线法进行绘制，画面上曲溪楼畔池水明净如镜；远翠阁旁粉墙漏窗相映成辉；涵碧山房楼阁廊房富丽堂皇；冠云峰边冰雪莹莹。精细的线条加再上西洋绘画中瑰丽又浓重的色彩，将留园那布局紧凑而富于变化的景色表现得淋漓尽致，体现了苏州园林高深、曲直、虚实、分合、明暗等强烈对比的特色。

   留园邮票是我国反映园林庭院题材难得的一份精品佳作，也开创了我国单独整套邮票展现中国名园的先例。

   继留园邮票设计之后，孙传哲即着手苏州园林第二组——拙政园邮票的设计。为了能在这方寸之地完整地表现这座明代古园的风貌，他在设计时一改留园邮票的表手法，采用了中国传统的鸟瞰式画法，在方寸画面中表现出更多的园林景物和各景物间的位置、距离以及主次园景的布局排列等等。这样能使画面充满立体感，恰到好处地体现出拙政园“大中求小”，“小中求大”的特点。邮票的用色采用了素雅的淡色为基调，使这套邮票更符合拙政园古色古香、朴素开朗、平淡雅洁的风格。

   拙政园邮票印制发行后，著名作家、教育家叶圣陶老先生来还特意为新发行的拙政园邮票写了一篇长文，文中有一段话读来让邮迷们欣慰：“现在知道我国邮电部发行了一套拙政园的邮票，共计四枚，我已经看过设计图样，心里异常高兴。我国从古到今，各种各类的艺术品非常丰富，园林是造型艺术中一大部门，苏州园林又是这一大部门中的重要项目，确乎有画上邮票，供全国人民和全世界人民共同观赏的资格。”

   拙政园邮票的印制采用雕刻和影写版套印，意在表现苏州园林的精巧秀致。其四枚邮票分别为：宜两亭前倒影楼、枇杷园景物、小沧浪水院和远香堂与倚玉轩。这四处景致也代表了拙政园中最具观赏性的部分，虽然与留园邮票不同，未采用四季园景的方式，但其中的季节特点也较鲜明，如春末的枇杷园，仲夏的远香堂与荷池，以及初秋时节的小沧浪水院可从小飞虹廊桥上远眺见山楼等等。由于留园邮票是采用影写版横票幅画面的形式，拙政园邮票的样式也为了避免重复和雷同，特意采取了竖式画面以及影写和雕刻套印的版式。这套邮票由于采用鸟瞰式的俯视画法，画面表达的内容比平视画法要丰富和广阔得多，并用雕刻、影写版套印，意在更好地表现苏州园林的小巧、精致的自然景色。要说构思和想法具佳，但后来使人感到有点遗憾的是，等邮票印制成后，孙传哲才发现这组邮票还没有将设计时的原意表达出来。他和印刷厂的雕刻师们认真分析，找出了因雕刻力度、深度不够，因而印制时版模吃墨不深，引起颜色稍显灰暗，缺少了些雕刻版邮票应有的艺术效果。为此，孙传哲一直引为心中的一件憾事。